靺鞨世居我国东北，隋代和唐初，散居松花江流域的粟末靺鞨部统一诸部，逐渐强大起来，黑龙江流域的黑水靺鞨部与周边各少数民族皆处于其辖控之下。圣历元年（698），武则天诏令粟末靺鞨部首领大祚荣“自立为振国王”。开元元年（713），唐玄宗遣派郎将崔訢去振国，册拜大祚荣为左骁卫员外大将军、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以忽汗州（黑龙江省宁安）为都城，史称上京龙泉府。由此，振国改为渤海国，粟末靺鞨部改称渤海族。渤海建国后，着力仿效唐中央王朝官制，大力学习唐文化，引进中原先进生产技术，促进了东北社会发展和民族融合。

　　渤海国仿效唐制

　　按唐廷官制，左骁卫大将军为唐王朝正三品命官，郡王为从一品爵位的王号，食邑五千户。从此，渤海国成为唐王朝地方政权实体的附属国，确立了藩属地位，岁岁朝贡不绝。开元七年，大祚荣病死，唐玄宗“遣使吊祭”，赐册其嫡子大武艺“袭父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为渤海二世，年号仁安。737年，大武艺故去，唐帝国册封其子大钦茂为渤海三世，年号大兴。后世皆依此常例。

　　渤海国治国策，均仿效唐制，通用汉字。政治上，渤海全面采用中原典章制度，中央行三省六部制。唐朝设门下、中书、尚书三省，渤海也行同样设置，名曰宣诏省、中台省、政堂省。政堂省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其下有左六司、右六司，共计十二司。地方设五京：上京、中京、东京、南京、西京，其下分十五府六十二州。京都督、知府、知州等地方政府首官皆为渤海国有品级的命官，享俸禄，着官服，三品官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品七品服浅绯、八品服绿。

　　文化上，渤海全面推行儒学文化，各级学校都选用四书五经为教材，学制也多与唐帝国同，教化出了众多杰出文学家与汉学诗词名士。

　　经济上，唐王朝给渤海国提供了充分自主发展的机遇，采取轻徭薄赋政策。远在粟末靺鞨部族时代，社会生产力低下，以狩猎山间鹿、兔、鼠、鹰等野兽或牧放马、豕为业，衣兽皮，食其肉。四方游动，居无定处，“夏出随水草”，冬则选定依山傍水地，掘土半地下穴居，“梁木其上覆以土”为御寒居室，远看如“丘冢”。渤海国自隶属唐王朝伊始，即大力学习中原先进的农耕生产技艺，使用铁铧、铁犁，或选用畜力耕田，农业生产得以迅猛增长，使渤海原有牧畜狩猎业和新兴的农耕业得到较快发展。至9世纪初期，渤海国实现了封建化，步入盛世，号称海东盛国。疆域也从松花江流域、绥芬河流域向东延伸至乌苏里江、兴凯湖以东的滨海地区。

　　宗藩关系愈加紧密

　　渤海国富强以后，与大唐帝国的宗藩关系愈加紧密，向唐廷贡纳物品日渐增多，次数也更加频繁，从而形成了自渤海国上京龙泉府忽汗城通往大唐帝国京都长安的两条朝贡道。东路：从忽汗州出发，经今吉林省农安，南下集安、梅河口，西至辽宁抚顺、辽阳，南下到辽东半岛的旅顺，乘船过海，到山东半岛的龙口（今蓬莱）上岸，南下至河南洛阳，西上至唐王朝京都长安。西路：从忽汗州起，经吉林省农安，西转吉林省长春到通辽，经内蒙古与河北省的平地松林区到幽州（今北京），南下至洛阳转长安。

　　渤海国的朝贡品多是闻名遐迩的白兔皮、猫皮、鹿皮、虎皮、貂皮等猎取于山林间或草原上的贵重兽皮。海豹皮、乾文鱼等水产品为松花江少有的特产。药材多是产于长白山中的人参、松子、黄明、白附子、蜜腊等地道药品。渤海国居民也会养蚕，纺织成难见的精品鱼牙绸、朝霞绸，另有渤海土产纺织品细麻布、粗麻布。渤海仅有极少手工业品，诸如金银佛像、玛瑙柜，皆为贡纳唐廷的朝贡品。

　　唐王朝对渤海国朝贡的回赐赏品，反倒是数倍的超量赏赐，这正是中国历代宗主对藩属笼络羁縻的体现。唐朝赏赐渤海国的文化品多以纸张、四书五经等古籍图书为主，另有《孟子》《史记》《烈女传》《汉书》《后汉书》等典籍；纺织品则是大宗的中原大地所产丝织品、彩、帛、绢、彩练、彩帛、缬罗、花罗、绸锦等，种类繁多，花色齐全。此外，唐朝还赏赐渤海国多种成衣，例如紫袍、袍服、圆领长袍、貂裘、狐裘，并外加冠带、金带。

　　促进东北社会发展

　　渤海使节赴唐廷京都长安朝贡，皆可称之为美差，争之也难得，因为每次朝唐，每位使节都能获得为数众多的赏赐，只是按照官职高低有所区别。使节回到渤海国后，大多将丝织品私下里卖掉，换得大笔钱财。

　　渤海商人将民间狩猎所得的各类毛皮和制成的皮革，运往中原出售，换回大唐帝国所产多种名贵丝织品，以及茶叶、瓷器、药材，然后在渤海国内或周边少数民族居住区卖掉，赚得高额商业利润。渤海国与中原大地频繁进行商业往来，从忽汗州向唐王朝长安的朝贡道无形中转变为双方互通有无的贡道丝绸之路，从而将我国历史悠久通往西亚和欧洲的丝绸之路延伸到了东北边疆，北部边陲早已形成的草原丝绸之路愈加紧密地合聚于中华传统的丝绸之路大道中。

　　正是通过贡道丝绸之路，中原的冶铁、制陶、纺织技艺东传渤海国，进一步促进了东北农耕业的进步，铁器农具得到广泛使用，提高了渤海国的粮食和经济作物产量。制陶业技术传入以后，渤海国居民学会了烧制砖瓦，建造起华丽房屋，提高了生活水平。唐朝与渤海国的友好往来促进了东北各民族和汉族的融合，共同创造和丰富了中华传统文化，唐王朝也取得了东北社会稳定、“永固东藩”的军事与政治效益。

　　925年，渤海国被契丹贵族所建的辽帝国灭亡。辽王朝仍然启用东北通向中原大地的丝绸之路，源源不断地与北宋赵氏王朝进行货物交易和文化交流。

　　（作者单位：辽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